特稿｜残酷真人秀(2)

真人秀有风险，但曹格说他没什么好怕的，“I have nothing to lose.”唯一懊恼的是过早被淘汰。“一上去下来了，错过了这个机会。”现在，至少50档卫视自制真人秀在黄金时段的各大省级卫视争夺收视率，10年来，镜头从舞台走进了包括明星卧室在内的各个角落，人们不满足于看明星唱歌跳舞，他们更有兴趣看他们哄孩子，看他们摔跤出糗、吵架厮打、放屁丢人。

“电视市场总体在下滑。但是综艺节目这几年是反过来的，处于逆势增长的这么一个状况。”乐正传媒研发咨询总监彭侃每天看大量的国外真人秀，做成“制作宝典”引进中国。

他把真人秀比作“电视台的救命稻草”，在2014年电视产业广告收入首次负增长0.4%的大背景下，“《爸爸去哪儿》今年冠名费5个亿，《跑男》今年招商3个亿，《中国好声音》一季广告收益也是十几亿。”

“广电总局‘一剧两星’政策（一部电视剧只能同时在两个卫视频道播出）刚下来，我就预言到了，”演员叶璇说，“当时我就判断，在这种引导下，大家就会往真人秀扎堆。因为电视播放的时间段还是那么长，你还是得有内容播放，不允许播电视剧那播什么呢？就播真人秀。真人秀看上去像是一种变相的电视剧。”

“现在我们公司的策略是，曹格你的歌我们先不说，先把你的名字放出来了之后，你再发片，别人才会去留意。”曹格说，这个行业15年前的规则是，用音乐来让人留意这个人是谁，听了歌觉得好听，再去找这个歌手是谁。“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，行业已经反过来了。”

入行近20年，叶璇也不能不直视越来越火的真人秀。“我们公司有一个执行经纪人，刚刚入职，极力推荐这个节目。”她指的是一档女明星搭档设计师的制衣真人秀。“我的好朋友莫小棋已经答应了要参加这个节目，再加上制片人说是湖南卫视（播出），节目怎么怎么新颖，怎么怎么好看……”

叶璇被说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，节目组向她保证张柏芝也会来。大牌明星参与是真人秀的收视保证，他们的存在让节目在邀请其他明星时更有说服力。按照节目的设定，叶璇、莫小棋将与各自的设计师合作，设计新衣，而张柏芝这样级别的女明星将和她们同场PK。

莫小棋接到这一制衣真人秀节目组邀请时非常兴奋。她在国外长大，对真人秀节目如数家珍。她说自己是《Project Runway》的粉丝——这是美国的一档时装设计师展示才华的真人秀节目。“这个节目是明星版的《Project Runway》，就是中国版的《T台风云》，我觉得这个好啊。”

亲身参与后，莫小棋对我们摇摇头，“我靠，真是蛮痛苦的。”

滚出娱乐圈

和许晴一样，也是在某期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，她刷了下微博，“爆了”，也是几万条评论，也是骂她的居多，也是“当场痛哭”。直到现在，还有人孜孜不倦地在她微博上留言，骂她“贱人”。

在节目里，莫小棋被塑造成低情商的形象：大喇喇点评其他女神的新衣、跟女星贾静雯抢布匹、瞎打抱不平……第二期后，莫小棋就被淘汰出局，但#莫小棋滚出娱乐圈#的话题已经登上微博热门。

被淘汰当晚她就接受了《南方都市报》的专访，陈述委屈，指责节目组错位剪辑，刻意制造冲突，误导观众。在镜头里，莫小棋甚至叫了火锅外卖到制衣工作间，还示意外卖小哥将火锅放在贾静雯的工作台上，后者表情一脸错愕。

莫小棋解释，自己叫外卖前问过大家，大家都说好，而把火锅放在贾静雯工作台上，是现场导演的意思。“制造矛盾，我就是第一个中枪的人。”她委屈地说。

有一集，叶璇说了一句“我不要穿成巫婆一样”。“这句话是我在跟莫小棋开玩笑。莫小棋说她要设计一个衣服给我穿，我说我不要，我不要穿你设计的衣服，像巫婆一样，但剪辑的时候就放在对话里面，（变成）我对设计师说，我抨击设计师的衣服。”

“我感觉真的是太假了。”叶璇说，“我没有看他们最终剪出来的东西，我一集都没有看，但我听说是剪得非常扭曲，每个女明星之间斗来斗去，黑来黑去。只是为了要收视率，要话题。”

人物设定

“做人。”那档明星制衣真人秀的总导演宫鹏这样总结做真人秀的要点，“人物的性格属性，我们会进行一个分析，然后来进行一个定位。”

“我来给你模拟一下，”彭侃说，“我先是根据原版，它这里头几个角色，哪个角色的特征是什么，我要找到在中国对应的人物，再开会筛选一个名单，每个角色有好几个备选，然后我们去挑人，去问人家有没有档期，看他的意向如何，他的价格是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。说白了，他和角色定位之间的化学反应是很重要的。真人秀做得好不好，一半以上取决于这个选角成不成功……不会告诉明星（他们的角色和形象），这些都是策划层面的东西。”

“我记得特别清楚，就在那个位置，他们十几个人来跟我聊天，第一次见面，”许晴回忆起她最早和《花儿与少年》节目组的接触，“在欧洲旅行、没有脚本，你是许晴就OK。我当然就记住，我不是演员，我是许晴。那就OK……我问导演，需要准备些什么，他说什么都不需要，我就好开心……当时他们十几个人来，每一个人都让我看到了真诚，都让我在眼睛里面看到了爱。所以我觉得我们是一个爱的团队，OK，我说就行了，你们多给我一点爱就行了，这样就进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