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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时尚先生】大兴安岭杀人事件(2)

已阅读2017-08-28 11:14 来源:互联网新闻 编辑:佚名 分享:

还有火车。一天一趟的绿皮火车,从大兴安岭外缘开进腹地。四节车厢,乘务员不停地往锅炉里添煤,11小时18分钟后,就开到了这个激流河边的小点。激流河还没有化开,两岸大块的冰排上格外触目地堆满了垃圾。多好的一

还有火车。一天一趟的绿皮火车,从大兴安岭外缘开进腹地。四节车厢,乘务员不停地往锅炉里添煤,11小时18分钟后,就开到了这个激流河边的小点。激流河还没有化开,两岸大块的冰排上格外触目地堆满了垃圾。多好的一块现成地方!镇上的人说。

阿龙山就是这样的小点。

【时尚先生】大兴安岭杀人事件

阿龙山镇唯一的一条路

扎兰屯原浆

每次上山,耿军都会把小工队带上去的四桶“扎兰屯原浆”喝掉多半,半夜也得起来“缸三缸”。

阿龙山只有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,酒馆却是喧腾的,人们尽情喝着“扎兰屯原浆”,20块钱一桶,一桶20斤,喝到不省人事也不心疼。啤酒贵,散席前一人开一瓶,叫“盖帽儿”。

镇上的白雪照相馆曾经发生过一起谋杀案,老板娘杀了一个不肯帮她孩子补习功课的9岁男孩,并且焚尸。

就在照相馆隔壁的香飘飘羊肉馆里,停伐日前6天,人们一边喝酒,一边讲着新近发生的喝酒喝死的故事。耿军讲起了镇上人和自己的各种不幸,口气却是得意的,快活的。他也不担心自己喝死,“喝死拉倒啊。”他喜欢强调,是“人死的时候在喝酒”,而不是“人喝酒喝死”。他总能替死者想出别的原因来。

耿军说起人死的语气,让人觉得死这件事有点无聊。不管是贾二死还是他自己死,好像都不值得一说。他嗓门很大,一脸的不耐烦。你要是同情地看着他,他要嫌弃你没意思,你要高高兴兴的,像长了见识一般,他就受到鼓舞继续说下去。

“采山的时候,你采50袋,他采30袋,他就给你那20袋点着了,你一生气把他捅死,不是老有这样事儿嘛。”“还有草爬子,爬在人身上成片成片的,拿手往下扑拉。让那个咬了能得森林性脑炎。每年都死人。”

林区人人有刀。谁听说哪个家伙狠都要给面子,人人都愿意去结识,这人朋友就多,说话就好使。

令人兴奋的动词在这里都叫“干”,打架叫“干架”,喝酒叫“干酒”。干架蹲监狱这事耿军也干过,“夏天你知道吧,男人光膀子穿个半截袖,我给攮这块儿三刀,出血咕嘟冒泡。”他在监狱里蹲了半年。

耿军说,人活着就是不停地干活,不停地干活,最后钱都赔在干架上。

耿军现在还欠着好几万的债。两年前耿军儿子从天津工作回来,请往日的同学们吃涮羊肉。酒桌上,有人取笑他说话带天津腔,“不是阿龙山人。”羊肉在沸腾的锅里翻滚着,儿子端起来扣在了对方脑袋上。

“脸上烫掉一层皮,”耿军大笑着说,“我们这儿管这个叫‘褪猪毛’,杀猪秃噜毛你见过吗?”

在零下四十度的山上,靴子里灌着冰水,耿军从早到晚砍一天树挣100块钱,褪猪毛花掉了他13万。耿军说,账不能这么算,你应该问,他尊重我儿子了吗?说这话的时候,耿军的表情看上去凶狠甚至危险。

“你认为我说得对吗?”耿军拧过身子问。

酒后的阿龙山人总是这么问:认同他,还是不认同他。小工队那两个伐木工也是这么出事的,一个不认同另一个,然后干起架来。此刻他们双双躺在医院里,剩下的酒的份额被耿军接管了。

由于可伐森林急剧减少,镇人口几年内从两万多流失到了四千。剩下的都是离开无处可去留下又无法可解的伐木工人。他们每天扛着油锯走在街上,看上去是最老实巴交的人,可到了夜晚的酒馆里,他们一个个就露出了布满戾气的脸,而第二天街上再遇见,他们又变回了最老实巴交的人。

耿军最近一次进看守所还是因为喝酒,他心情不好,嫌对面工友烦人就把酒杯扔了过去。本来也就这样,结果杯子砸中了额头,血流了下来。血让他来气了,耿军又摔过去一个碗,“你真不长脸呀”,越打越来气,他干脆推开椅子走到面前脱下靴子揍。打够了,他出门自己去了派出所。

蓝色的冰

89岁的鄂温克猎人安道仍旧和他的驯鹿一起生活在“塔支二岔”山脊的密林里,56年前,正是他和父亲依那兼吉一起给初来乍到、准备为未来的林场小镇命名的汉族铁道兵当向导,当时探路的依那兼吉回头喊,“哈兰——安,哈兰安!”(鄂温克语,意为“前方有两个连着的大水泡子”),铁道兵没听清,记成了“阿龙——山,阿龙山”。

安道和石头两家同住在这个鄂温克猎民点,同住一顶帐篷,分享三张床。安道没有别的老人那样的缩水感,依然健壮,脖颈和脊背是笔直的。他是如今山上岁数最大的人,儿子先死,然后是女儿,自己则60岁进监狱70岁出来——他跟人喝酒闹别扭,晚上帐篷里黑咕隆咚,他举起来那人往地上摔,天亮一看摔错了,把自己母亲摔死了。

【时尚先生】大兴安岭杀人事件

鄂温克人安道

两个月前,石头妈妈和安道的女儿土狍一起去找鹿。她们一直找到夜里。土狍有低血糖,零下三十多度的森林,雪又下了起来。男人们天亮找来时土狍已经冻死了。

除了三石头,大部分人肯定地表示安道已经完全糊涂。但是有时安道会突然说出一个名字,发音很清楚,三石头认为这代表安道想念他们。那些都是死去的人的名字。

三石头是大石头的弟弟。当年因为他和另外一个弟弟被汉族小混混欺负,大石头捅了好几个人,其中两个残废了,这让大石头在监狱待了9年多。他们兄弟五个,二四五都离开了大兴安岭。名义上他和三石头轮流上山照顾鹿,实际他很少上去,他喜欢开车超过喜欢鹿。

其实三石头也喜欢开车。带斗的面包车都能在冬天的冰雪路面漂移,“开到四五十迈,特别兴奋。”多年来他一直在北京开面包车送煤气罐,有一个四岁的儿子,离婚时净身出户。他是因为离婚和戒毒回到大兴安岭的。

是大石头带我们上山找三石头的。停伐倒计时5天,杀人事件发生当天的中午,三石头说,我带你去看淡蓝色的冰。

冰面反光,草和树都亮闪闪的。三石头说,再往山里走冰的颜色更深,“像蓝宝石那种感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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